第二章：你会玩游戏吗

　　突如其来的降温。

　　林翊窝在理工楼下的角落里一边塞三明治，一边背六级，裤腿下露出来的一节脚踝被窗外漏进来的阳光染上色，看着倒温暖。

　　实际上他已经快被冻僵了。

　　没等他塞完最后一口面包，后背突然被拍了一下，猝不及防噎了一口。

　　“不好意思啊，你没事吧?”罪魁祸首笑眯眯看着他咳嗽，出口的话语带了些歉意。林翊在看清面前的女生时又呛了一会儿。

　　安俏，夏习彦的女友。

　　不，刚刚成为前女友。

　　林翊之前与她的交集也多是因为夏习彦，昨晚那人哑着嗓子说的话还历历在耳，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女孩，只能仓促地摇摇头，才来得及看清楚她怀里抱着的一摞东西。

　　“我之前听习彦说，你也很喜欢玩游戏?”

　　“……啊?”

　　安俏倒是自然，不管他的一惊一乍，从那摞纸中抽了一张递过来，“你可以去参赛试试呀，还有奖金拿。”

　　印在传单上方的“高校联赛”几个字显眼，“如果你们找不齐组队的，可以去张煜那里，也是你们系的，他们好像还缺人。”安俏临走前补了一句。

　　参赛的队伍至少需要五个人。

　　因为入坑晚，技术菜，林翊在游戏中一直处于自由放养状态，除了十一之外，基本没有固定队友，连夏习彦也不忍心坑。但他现在连十一是谁，在哪里都不清楚，更别说拉着人一起比赛了。

　　林翊一边对着传单里的赛制研究，一边回想安俏说的张煜是什么人。

　　“你就长在这儿了?”夏习彦下了课一下楼就看见这人蹲在角落，在冷风里对着张纸边愣边抖。

　　林翊回过神抬眼，见他如见救星，眼里都要发起光来。

　　夏习彦被他的眼神激起一阵恶寒，来不及嫌弃，就见人把手中的纸张翻了个面怼到他面前，“我们去参赛呗?”

　　“不去。”夏习彦不用看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，把传单推了回去，拎起书包起身就走，后面果然跟了个小尾巴。

　　“为什么不去啊?”

　　“偶像包袱重。”

　　“……”林翊忍不住啧了一声，一路跟着人上了巴士，“就你一玩游戏就分裂那样儿，还偶像包袱?”

　　“所以说要维持好形象。”前面的人一本正经。

　　“驳回，”林翊不死心，被车上的人挤得有点晕，出口的语气不自觉带了些闷，忍不住扯了一下夏习彦的袖子稳住身体，“拒绝我也给个正常点的理由，至少让我死得明白点。”

　　身旁坐着的女生被他这一连串行为惊得回头看了他好几眼。

　　夏习彦叹了口气回头，“两个人根本不够，平时跟我玩的都在校外，组不了。”

　　“可以找啊。”

　　“上哪儿找，时间来得及吗?还要磨合，培养默契，不然就是去海选赛溜一圈就下来，还有水平……”夏习彦顿了一下，“其实你也可以去试试加入还缺人的队。”

　　林翊想起刚刚安俏的建议，“你认识咱们系的张煜吗?”

　　“张煜?”

　　“刚刚安……有人跟我说他们队缺人。”反应过来面前这哥们儿刚刚失恋，林翊差点刹不住嘴。

　　“……我知道他。”夏习彦的表情顿时有些复杂，“他让你跟他们组队?”

　　“也不是，我自己想试试，如果找不到人组队的话。”

　　夏习彦的嘴唇动了动，最终也只是淡淡回了句“挺好的。”

　　安俏很快把张煜的联系方式发了过来，对方通过了他的添加好友请求，打了招呼后便发了个地址过来，让他明天傍晚过去一起开黑。

　　事情进展得顺利，林翊没考虑其他，前一天晚上跟十一例行练了一会儿，第二天下了课把手机充电宝往口袋里一塞，大大咧咧就去了。

　　张煜挑的地点在校外的一家酒吧，藏匿在小巷深处，林翊在曲曲绕绕的巷子里走了很多冤枉路，二十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找到地点，张煜倒也不催，消息列表里安安静静。

　　天色基本暗下来，周围没见到其他人，林翊不得已发了条消息过去，告诉他自己迷路了，没等到回应。

　　几分钟后，一条小巷的路口冒出来一个人，半个小时没见着活人的林翊一愣，看着对方径直走向自己。

　　来人看着跟自己差不多年纪，应该也是学校里的学生，一张娃娃脸看着面生。“林翊?”对方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。

　　“你是张煜?”

　　对方微笑着摇摇头，“我是谭钦，我带你进去吧。”

　　林翊道了谢，跟着对方走进一条巷子里，“抱歉，是不是等了很久?”

　　“……倒没。”谭钦回头看了他一眼，“你室友没来?”

　　林翊忙着认路，“你说夏习彦?他不打算参加的。”这条巷子藏得极深，脚下崎岖路面铺满碎石，不注意就要绊住。

　　“这样……”谭钦缓下步子，跟他并排，“我能看看你的号吗?”

　　林翊掏出手机，打开游戏界面递给他，看着对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沉重，自己的脚步也跟着慢下来。

　　“有那么……渣……吗?”林翊有些虚，后知后觉，如果对方一水儿的大触，自己岂不是成了拖后腿的。

　　谭钦笑笑，“你室友没来，你等会儿可能要小心一点。”

　　没等林翊琢磨出他话中的意思，他们就已经到达目的地。小巷尽头倒是宽敞，像豁了个口，一排机车横陈在酒吧门口，一扇陈旧木门掩盖了屋内光亮，一开门，音乐、灯光、嘈杂人声一并溢了出来，与外面仿佛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。

　　林翊少来这种地方，一时新奇，进门的时候，台上的主唱刚好换了首歌，《水星记》的旋律让整个场子因酒味烟味而具有的拔剑弩张都消退了不少。

　　跟着谭钦往包厢走的时候，林翊不经意往台上一瞥，不知是否错觉，似乎与那唱歌的人眼神相对，他跑偏地注意到那人右耳上的黑色耳钉，被灯光一衬，闪着幽蓝光。

　　包厢里大概坐了十来个人，一进门就能听见手机里游戏的音效，林翊被浓郁的烟味刺得蹙了眉。

　　窝在沙发最里面的青年抬了头，嘴边还叼着根烟，一见人进来，饶有兴趣地挑挑眉，“就你一个，夏习彦没来?”

　　难道夏习彦是什么奇怪的开关，都这么问。

　　林翊摇摇头，“你是张煜?”周围的人也不再玩游戏了，一并看着他，突然袭来的安静让林翊有些不自在。

　　张煜啧了一声，“那就你吧。”

　　“什么?”

　　“现在刚好人够，一次你和我单挑，一次5v5，赢了就能进队。”张煜叼着烟笑得意味深长，语气里没带上多少友善，“怎么样?”林翊感觉这人脸上就差挂着“不是好鸟”四个字了。

　　身旁的谭钦从进包厢后就没说话，这会儿突然碰了碰他的手臂，示意他坐下，林翊看到他眼里显而易见的无奈，突然感觉今晚这事儿不太是自己想象的那个意思。

　　“可以。”他吸了口气，点开了游戏界面。

　　第一场是1v1，张煜早早就选好了英雄，兰陵王。

　　兰陵王的操作难度还是挺高的，林翊暗自感慨一下，选了惯用的鲁班。

　　围观的人突然笑起来，一哥们儿甚至夸张地吁了一声，带着些嘲讽的意味。

　　张煜嘴角的弧度从刚刚开始就没下去过，把手机翻过来面朝他，一手指的不知是林翊选的鲁班还是他的青铜段位。

　　“你会玩游戏吗?”